“亞馬遜叢林里的蝴蝶扇動幾下翅膀就可能引起兩周后美國德州的一次颶風……”
這句人人皆知的話最初用來描述非線性系統中微小參數的變化所引起的系統極大變化。
而在更長的時間尺度內,我們所生活的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一個異常復雜的非線性系統……
水泥、穹頂、透視——關于時間與技藝的蝴蝶效應
公元前3000年,古埃及人將尼羅河中挖出的泥漿與納特龍鹽湖中的礦物鹽混合,再摻入煅燒石灰石制成的石灰,由此得來了人類最早的水泥。
羅馬萬神殿
公元600年,學會了這一技法的羅馬人建造出了穹頂跨度43.3米的萬神殿,超越了自己的老師希臘人,也證明了古羅馬帝國的強盛與富足。
偶然發現水泥制作方法的那個古埃及人肯定想不到,自己的發明會在3000多年后、距離尼羅河2000多公里的地方成就一座人類建筑史的巔峰。
這是一次時間和地理跨度都極大的蝴蝶效應。
時光荏苒,1400年代的文藝復興時期,當時還是行會匠人的布魯內列斯基在整理古代手稿時發現了羅馬人關于直線透視繪畫技法的論述。隨后,他將這一技法發揚光大,并引領了整個文藝復興時代的繪畫創作。
《耶穌圣名禮贊》
這也直接促成了200年后喬凡尼·高里在羅馬耶穌教堂巨大穹頂之上創作出的透視繪畫技巧集大成制作——《耶穌圣名禮贊》。
同樣的,將基督教奉為國教的羅馬人也不會想到,800年后的畫家能夠將巨大的穹頂作為畫布,將圣潔的信仰如此美妙的展現在世人面前。
這是一次突破想象力框架的蝴蝶效應。
而再過200年,一個關于金屬氧化物的偶然發現將再次掀起一場改變世界面貌的蝴蝶效應……
數字時代的前奏
卡爾·費迪南德·布勞恩博士
1874年,剛剛取得博士學位的卡爾·費迪南德·布勞恩在研究震蕩電路的時候無意發現,削尖的方鉛礦具有電流的單向導通能力。后人們所熟知的礦石收音機中的“礦石”二字正是來源于這一效應,而這也是半導體的最重要特性之一。
當時的物理學家還沒有發現量子力學,更不知道半導體的這一特性源自電子隧穿效應;但這一意外的發現卻成為了數字時代樂章的第一個音符。
隨后的近100年時間里,在包括愛迪生、弗萊明、肖特基、貝爾實驗室等一系列力量的不斷研究之下,人們利用半導體接連造出了二極管、三極管并最終發明了場效應管。
至此,人類終于湊齊了整個數字時代所需要的所有物理基石。
正如同ACGT四種堿基對能夠通過30億次的不同組合演繹出燦爛的人類文明一樣,通過場效應管來組成的邏輯門電路也能夠通過數十億次復用形成極端復雜的功能。整個數字時代的正片也悄然開始。
解構數字時代
作為邏輯電路的基本構成,人們可以使用兩個場效應管來制作一個非門,用4個場效應管來制作一個與非門或者或非門……由此,人們便遍可以通過不斷地堆疊這些邏輯門來構筑加法器、乘法器、存儲器和緩存。而更重要的是,通過簡單元件的不斷復用與堆疊,我們便可以將邏輯與算力賦于機器之上,成百萬上千萬倍的加速計算,讓人類能夠有精力去將更多不可能變為唾手可得。
當然,我們在這里給出這些圖并不是期待大家能由此完成對《數字電路原理》的自習。展示這些電路圖只是要向大家展示,由場效應管所組成的電路是如何一點一點實現加法、乘法和存儲的。
通過將上圖所展示的這些器件進行無數次堆疊、組合,我們便能夠制造出具備強大能力的CPU、內存和閃存(很多元件的結構在實際應用中會更加復雜以滿足特定需求)。然后,我們順理成章的將他們組裝成了一臺電腦。
在擁有了這樣一臺電腦之后,問題接踵而至。我們能用它做什么呢?
首先,我們需要建立一張編碼表,這張表定義了每一種可以輸入的字符以及他們所代表的數學含義。舉個例子,如果我們定義A為牛肉面、B為香菜、 為不要,那么“來碗牛肉面、不要香菜”的數學表達式就是AB(當然,我們也可以把它變為BA,表示“來碗香菜,不要面”。至于店老板會不會打人,那就不是計算機能處理的問題了)。
圖中符號編碼的意思是:任取一個數X,如果X是自然數,那么X的后繼也是自然數。如果將這些符號進行編號,那么我們便能用數字來表達邏輯并實現某種程度的計算
于是,我們便可以使用這套編碼邏輯來構建函數進行數學計算并輸出結果。
以這套強大的計算邏輯作為工具,我們便可以開始通過鍵盤輸入來構建代碼,用代碼來實現功能,用功能來組成模塊,用模塊來架構系統。再之后,Windows、Office和所有應用軟件便大體只是時間與成本的問題了。
到這里,我們已經梳理了從半導體到電腦再到軟件之間的關系。但這樣的結構僅僅是當今數字時代中的一個基礎原子。要想獲得數字時代中我們所擁有的一切,還需要一張能夠連通所有電腦的網絡以及在網絡中負責大規模處理和分發數據的數據中心。
以春節之后宅在家點外賣的流程為例,買家需要打開手機中的外賣APP,開始接收服務器上的外賣菜單信息并在點餐完成之后將相關的訂單和付款信息提交給服務器;而餐館則需要向服務器上傳自家的菜單并接收服務器下發的用戶訂單及餐費。
在這樣一套流程中,無論是買家還是賣家都不需要購買昂貴的服務器設備及承擔他們所帶來的電費和維護成本,相反,他們只需要一臺相對很便宜的電腦或手機并支付網費就能完成所有信息交換和最終的交易。當然,買家所付出的餐費當中還要包含一部分給服務器運營方的抽成。而在更復雜的商業實踐中,負責運營外賣系統的平臺企業甚至也不需要購置自己的服務器,只需將開發好的軟件系統放在專業的云服務數據中心當中運行,并從自己的抽成中拿一部分給云數據中心即可。
如此這般,我們還可以將這套商業邏輯擴展到打車、網絡游戲、遠程辦公、直播等一系列領域。
而當每個人的工作與生活中都充滿這樣的系統時,一個全新的數字時代便轟轟烈烈的到來了。
從微觀尺度的半導體到宏觀層面的數字經濟大廈,結構已成。
從沙子到半導體,一場遠未結束的蝴蝶效應
在解構從微觀半導體元件到整個數字時代的過程中,我們刻意跳過了一個環節。那就是如何將電子元件做成CPU、內存和存儲。
從最開始那些晦澀難懂的電路圖中我們就發現,即便是最簡單的加法器和乘法器都需要大量簡單元件的海量堆疊,而如果要實現更復雜的功能和更強大的計算能力,這樣的結構勢必會大到無法想象。
第一臺電子計算機——ENIAC
實際上,第一臺投入實用的電子計算機就是一臺重達30噸、占地150平方米的龐然大物,而它的計算能力卻僅有每秒5000次。但即便如此,這臺計算機仍舊在當時的炮彈彈道研究中發揮了極其重要的作用。
在看到計算機的廣闊應用前景之后,人們開始研究如何將這30噸的大家伙給小型化。顯然,在這條半導體小型化的道路上,光靠心靈手巧和一副好視力是不行的。
“八仙童”,左一為戈登·摩爾
1950年代,8位才華橫溢的科學家在硅谷租下了一間小屋,并成立了仙童半導體。在這里,他們開始利用光刻技術制造小型化的半導體元件。這種光刻工藝可以理解為“逆向工作的投影機”。
首先,仙童們將一個高純度的硅片進行表面的氧化,再覆上一層極薄的金屬層,然后是一層可以和特定波長的光波發生反應并腐蝕金屬的光刻膠。之后,仙童們會將一張大尺寸的掩模(相當于投影機中的膠片)投影到小尺寸的硅片上,一段時間之后,沒有被掩模圖案遮擋的光波便會引起硅片上的光刻膠腐蝕金屬,而沒有被照射的部分則會保留。而后,洗去光刻膠的硅片上便留下了腐蝕帶來的細小凹痕。通過離子注入,仙童們可以將其他物質滲透進凹槽之內,形成構建場效應管所必須的P結(硼元素)和N結(磷元素)。
仙童半導體的第一代IC產品,場效應管的結構清晰可見
通過這一方法,仙童們的第一代產品在1961年誕生:在數個毫米的硅晶圓上集成了4個場效應管和5個電阻。隨后,經過不斷改進工藝,仙童半導體已經能夠在越來越小的硅晶圓上集成更多的半導體元件。1965年,仙童半導體創始人之一的戈登·摩爾終于在《電子學》雜志上發表了那個半導體領域中最著名的預言——摩爾定律。
1968年,8仙童中的羅伯特·諾伊斯和戈登·摩爾共同成立了英特爾公司。而通過在制造工藝、設計上的不斷探索創新,今天,英特爾已經能夠制造出10nm大小的場效應管。對比仙童的初代產品,如今的英特爾已能夠在指甲蓋大小的硅晶片上集成數十億個場效應管,并用這樣的處理器、內存、存儲等產品驅動整個數字時代所需的計算。
目前,作為全球最大的半導體企業,英特爾不僅在研究更先進的架構和制造更強大的處理器,更造出了容量更高且斷電不會丟失數據的內容以及容量更大的閃存芯片。而借助在半導體領域內無人出其右的深厚積累,英特爾更將自身對于半導體及整個數字未來的理解推進到傳統半導體之上的領域,進而構建了以制程&封裝、架構、內存及存儲、互聯、安全、軟件為核心的六大技術支柱。
在這一戰略的支持下,我們不僅能夠在PC及服務器上看到英特爾的處理器,更能看到采用領先半導體技術的數據中心持久內存、SSD硬盤、網卡、FPGA、ASIC、eASIC和AI加速芯片以及專為這些硬件優化的英特爾驅動、開發工具和API程序。
這一切,不僅為了算的更快、存的更多,更為了這個偉大的數字時代。
回望145年前那塊呈現出單向導電能力的方鉛礦,我們仍舊處在這場蝴蝶效應的中心,并且,還遠未到達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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