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也小米，敗也小米”，這可能是大多數小米生態鏈企業的真實寫照，成為繼貴州茅臺之后第二只沖上千元股價的石頭科技正在面臨這樣的困境。

這家主要從事掃地機器人研發和銷售的企業成立于2014年，不久便獲得來自小米及其關聯方順為資本的加持。去年2月，石頭科技以科創板最貴發行價的身份上市，僅10個月股價便突破千元大關。但這種態勢并不穩定，隨后該股跌幅一度超過10%，但1月11日其再次觸及千元。

這也引發了投資者對其估值虛高的關注，并伴隨著其與小米合作帶來的種種風險。小米除了在資金上支持石頭科技，雙方在品牌、專利、生產、銷售等方面更是有著難舍難離的關系，石頭科技推出的米家品牌產品一度是其全部業績來源，小米曾經是其唯一的客戶。

感受到危機的石頭科技謀求“獨立自主”，去“小米化”也成為公司KPI考核重點，隨之而來的是營收的波動，以及研發、銷售等方面成本的暴增，想要徹底擺脫小米并不容易。

石頭瘋狂：站不穩的千元股

石頭科技成立于2014年7月，主營業務是智能清潔設備，即俗稱的掃地機器人。去年2月，該公司頂著科創板最貴發行價（272.12元/股）的光環上市，首日暴漲230%，隨后僅用10個月的時間，股價便沖上1000元，成為A股繼貴州茅臺之后的第二只千元股，市值一度超過700億元。

這一定程度上得益于掃地機器人市場的火爆。受疫情期間宅經濟爆發影響，掃地機器人銷量一路走高。據《2020年中國家電行業半年度報告》，在去年上半年國內家電市場零售額同比下降18%的情況下，以掃地機器人為主的吸塵器品類零售額同比增長近15%，零售量同比增長近16%，領跑于其它家電品類。艾媒咨詢預計，去年國內掃地機器人銷量約為882萬臺，同比增長有望超過65%，扭轉2019年的下降趨勢。

但從石頭科技來看，疫情最初還是影響了掃地機器人市場。該公司財報顯示，其在去年上半年掃地機器人的銷量約為96.57萬臺，同比下降近24%，而營收同比下降16%，但相較一季度近30%的降幅已明顯收窄。

下半年以來，市場情況改善，石頭科技去年第三季度銷售額同比增長超30%。隨著業績好轉，石頭科技的股價也在下半年開始瘋狂上漲，去年全年累計漲幅達到超過280%，其中下半年的表現略好于上半年。

除了市場的催化，深度科技研究院院長張孝榮認為，石頭科技股價能夠持續上漲還在于主打的概念比較好，其屬于小米生態鏈企業，而小米在去年的股價漲勢良好，無形當中助推著石頭科技股價增長。他還提到，石頭科技目前在開拓海外市場的表現給力，也給了資本市場很大的想象空間。

目前，全球掃地機器人滲透率總體較低。前瞻產業研究院預計，隨著技術進步以及吸塵產品的普及，2025年全球掃地機器人行業市場規模將達到75億美元，滲透率將從去年不到20%提升至30%，這意味著掃地機器人市場仍然具有較大的提升空間。

同時，由于海外疫情常態化，長期居家對環境清潔的需求有所提升，消費者尤其是年輕一代對智能產品替代繁瑣家務的需求日漸強烈，激發了對掃地機器人等清潔產品的新增需求。

海關總署統計數據顯示，去年前三季度，中國累計出口吸塵器（含掃地機器人）超過1億臺，同比增長近16%。石頭科技去年上半年其在海外市場銷售額達到近5.5億元，基本與2019年全年相當，同比大幅增長達210%，對公司業績的貢獻也從2017年的不到0.2%持續提升至32%，這得益于公司對美歐及東南亞等市場的拓展。

然而，石頭科技卻沒有茅臺的“市場信仰”。在新年開盤整體行情上揚的情況下，石頭科技呈現回調趨勢，此后一度回調幅度超過10%。不過，1月11日，石頭科技盤中一度漲超10%，股價再次觸及千元，收盤上漲7.55%，報收近1035元/股，市值達690億元。

石頭科技的主要競爭對手科沃斯則持續保持上漲趨勢，今年以來累計漲幅近20%，1月11月再次刷新新高，收盤上漲5.84%，報105元/股，最新市值約590億元，與石頭科技仍存在較大差距。

值得注意的是，雖然擁有更高的股價和市值，但無論是市場地位還是營收，石頭科技均遜色于科沃斯。公開數據顯示，在2019年中國掃地機器人市場格局中，科沃斯以高達49.4%的市占率成為絕對的行業龍頭，其次是市占率為12%的小米，而石頭科技市占率僅有11%。

從業績來看，科沃斯2019年營收達到53億元，石頭科技則為42億元；去年前三季度，科沃斯營收41億元，同比增長超過20%，比石頭科技業績恢復速度更快，其同期營收近30億元，同比還略有下降。

但科沃斯的盈利能力卻遠遠不如石頭科技。去年前三季度，石頭科技凈利潤接近9億元，而科沃斯僅有2.5億元，不到石頭科技的三成，2019年石頭科技的凈利潤更是科沃斯的6倍多。

石頭科技和科沃斯盈利情況（億元）盈利規模的巨大差異實際上也影響了石頭科技和科沃斯的股價表現。有資本人士提到，石頭科技現在僅有6667萬股本，而科沃斯約有5.64億股，但其盈利規模更低，意味著其每股收益更低，就容易出現股價越低的情況。此外，科沃斯是在主板上市，而石頭科技是在科創板，總體估值會高于主板，因此石頭科技也享受了一定市場溢價。

資深產業經濟觀察家梁振鵬認為，石頭科技目前股價有一定虛高，存在資本炒作的成分，一旦出現業績下滑，未來股價大幅下跌的風險也很大。

高估值隱憂：如何與小米“斷舍離”？

和市場地位難以匹配的高估值背后，石頭科技還面臨被諸多投資者詬病之處，即對小米的高度依賴。這種依賴幾乎是全方位的，從最初的資金支持，到專利、品牌，再到生產、銷售、供應鏈等，石頭科技都與小米有著難舍難離的關系。

在石頭科技成立后的第二年，小米集團便通過天津金米入股，雷軍旗下的順為資本也多次參投。目前，順為資本和天津金米分別是石頭科技第二、三大單一股東，合計持股18.53%，僅次于創始人昌敬23.24%的股權。按照天津金米小米最初142元/股的入股成本，石頭科技已為其帶來近6倍的回報。

石頭科技也順理成章地成為小米生態鏈企業，并迅速達成合作。2016年石頭科技推出米家掃地機器人，并憑借小米在品牌、渠道、供應鏈等方面的支持迅速在業內展露頭角。這款產品最初也成為石頭科技幾乎全部的業績來源，小米是其在2016年的唯一客戶。

抓住了小米這棵大樹，使得作為初創公司的石頭科技在市場上存活的概率大大增加。“加入小米生態鏈，會讓風險降低不少，增加了一定的用戶群，使我們不用擔心前期的銷量。讓公司活下來，這是加入小米生態鏈給公司一個很大的加持。” 石頭科技創始人兼CEO昌敬此前表示。

但小米加持之下，石頭科技在獲得發展的同時，危機亦來自小米。和云米科技、華米科技等小米生態鏈企業一樣，石頭科技也不得不走上去小米化之路。自2017年后，石頭科技先后推出石頭和小瓦等自有品牌的掃地機器人，意圖降低米家品牌產品比重。石頭科技還在去年7月發布了一份股權激勵方案，其中業績考核的標準就是要提升石頭科技自有品牌的銷量。

數據顯示，石頭科技的自有品牌在2019年實現銷售金額達到27.93億元，占比達到66%，而去年上半年則進一步提升到84%左右，這意味著米家品牌產品銷售占比已從34%繼續下降至16%左右。

來自小米的銷售金額（億元） 及其占比情況（%）同時，石頭科技也開拓了紫光、慕晨、俄速通、京東等海內外渠道，這使得來自小米的交易占比持續下降。小米的采購金額曾在2018年達到15.29億元的頂峰，2019年略減少6%至14億元，占比仍達到34%，基本和后四名大客戶之和相當，穩坐第一大客戶。去年上半年，石頭科技與小米的關聯交易金額僅有2.44億元，占比已不足14%。

石頭科技加快逃離小米的背后是對高利潤的訴求。米家品牌產品毛利率遠低于石頭科技自有品牌，米家掃地機器人的毛利率自2016年持續下降，2019年上半年已降至14%以下，不到自有石頭品牌的30%。

這主要跟兩者的定價有關。石頭品牌掃地機器人在2019年上半年的平均單價接近1927元，而米家品牌產品定位于性價比，且主要采用利潤分成模式，市場定價較低，同期平均單價已降至1126元，低于石頭品牌超過四成。雷軍曾經所說的“小米整體硬件業務綜合稅后凈利率不超過5%”的表態，也使得原本利潤就不高的米家掃地機器人的收益進一步受到限制。

隨著更高毛利的自有品牌營收占比的提升，石頭科技整體毛利率也持續增長，從2016年不到20%一路上漲至去年三季度的近55%，而這也是石頭科技盈利規模能夠遠超科沃斯的重要原因。

從數據來看，石頭科技去“小米化”取得了一些成效，但想要完全擺脫小米影響并不容易。梁振鵬認為，石頭科技自有品牌的知名度比較低，脫離小米之后失去了品牌影響力、溢價能力，肯定會對公司帶來不利影響。

事實上，這種影響已經顯現。石頭科技在去年上半年財報中就提到，公司收入減少就受到小米定制產品訂單減少的影響。此外，石頭科技謀求“獨立自主”，意味著需要更大的研發力度去開發新品，同時開拓小米之外的銷售渠道也需要付出更多的代價。

數據顯示，石頭科技的研發費用從2016年的0.39億元增長至2019年的1.93億元，去年前三季度達到1.73億元，同比增長近40%。銷售開支增長更為明顯，從同期僅有150多萬元增長到2019年的3.54億元，三年內增長了近230倍；去年前三季度達到3.68億元，超2019年全年，同比增長超過85%。

除了在銷售、渠道等方面的關聯外，石頭科技還存在多個與小米合作可能存在的風險。石頭科技的核心代工商欣旺達，同時為小米供應手機電池及手機塑膠殼，公司代工廠商的選擇與更換會受到小米影響。

此外，石頭科技與小米共有60多項專利，雙方均有權自行實施使用共有知識產權，但小米擁有單獨自行使用共有專利生產相關產品的權利。石頭科技稱，如果小米未來單獨自行使用共有專利生產智能掃地機器人產品，將會對公司經營帶來重大不利影響。

在市場層面，除了存在與小米生態鏈相關企業的直接競爭風險，石頭科技還要面臨科沃斯、iRobot、戴森、松下、海爾、三星等頭部或知名消費電子與家電類企業的競爭。對于目前正欲擺脫小米印記的石頭科技來說，未來面臨的挑戰依然不小。

責任編輯：PS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