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的互聯網圈迎來了一次社交小高潮:字節跳動發布了自家的社交產品,試圖挑釁微信。
這款號稱針對年輕人的社交工具一經面世,就吸引了眾多目光。但也有不少人質疑,畢竟在具體的產品形式上,這款APP不論從產品調性還是具體設計上,都和美國一款在年輕人中火爆已久的聊天軟件——Snapchat如出一轍。
這當然不是第一款“中國版Snapchat”,也不是第一款想要獲取“年輕一代”的社交軟件。但是還沒有哪一款社交產品,像Snapchat這么成功。
又或者,可能還沒有人比它的創始人埃文·斯皮格爾(Evan Spiegel)更懂得年輕人社交。
Snapchat誕生于斯坦福,最初就狠抓了一把年輕人的心態——“閱后即焚”。在眾多誕生故事中,“創始人酒后亂發圖,酒醒后悔不已一怒創立Snapchat”的版本也流傳最廣。
在主功能里,Snapchat只能發送現場用照相機拍的圖,且對方查看后10秒內圖片就消失了,并希望以此讓人們回歸“更簡單的溝通”。
憑著這一極簡的目的,Snapchat迅速獲得了年輕人的青睞。
目前,Snapchat的日用戶量1.86億,而它的創始人斯皮格爾也已經成為了美國最年輕的億萬富翁。
而八歲的Snapchat早已不止一款社交軟件這么簡單。
隨著Facebook和扎克伯格成為眾矢之的,Snapchat及其CEO斯皮格爾背負起了越來越重的社交倫理責任。近日,英國《金融時報》的科技作者蒂姆·布拉德肖(Tim Bradshaw)通過一次罕見的會面,專訪了這位90后創始人。
雙方談到Snapchat的未來發展、戰略布局以及限制小孩子使用電子“屏幕”的原因等話題。
斯皮格爾表示:“投資要有前瞻性,基于以往的經驗,我們現在可以在相當長的時間內投資看起來相當瘋狂的東西。”
斯皮格爾認為我們不需要發明一個全新的互聯網規則。“我今天所看到的是將互聯網視為一種獨立的事物,在20世紀90年代,有一種觀點認為互聯網是一個進行實驗的獨立場所。而現在互聯網已經與我們的生活完全交織在一起,所以現實世界和互聯網是統一的。“
以下是《金融時報》的專訪內容,從中我們大概可以一窺Snapchat吸引年輕人的魅力所在。
在Nando's(美國連鎖快餐品牌)排隊等候的時候,30秒內必然有人認出斯皮格爾。
“你不會是Snapchat的那位吧?”一位年輕人問道:“哇真的是你!很高興見到你。”
斯皮格爾對于這些“偶遇”處理得不錯。雖然今年早些時候他說自己很害羞,但這位28歲的年輕人通常打扮的非常出挑:他穿著深色西裝和白色帶領襯衫,渾身上下散發著來自洛杉磯的氣息。他毫不害羞的立刻站出來自我介紹。
斯皮格爾可能不像扎克伯格(Facebook創始人)或者谷歌的創始人那么出名。至少目前還沒人拍攝過關于他的主題電影。但作為美國最年輕的億萬富翁和日用戶量1.86億的Snapchat(圖片與即時消息軟件)創始人,你有可能在漢堡店品嘗雞塊和薯條時偶遇他。
華爾街對斯皮格爾的偏愛似乎在慢慢消失。今年年底,Snapchat的母公司Snap的股票價格比今年2月的頂峰低了將近75%。
但是,Snapchat長期以來存在一個有趣的現象是——即使好多人寫文章說Snapchat不行了,年輕人們仍會蜂擁而至。
事實上,它的創始人也是這么認為的。
當我們開始點單的時候,我被長長的菜單給驚到了。然后我點了一份中等烘烤(五分熟)的雞腿,紅薯條和一些烤蔬菜。斯皮格爾點了一份中等分量的雞肉漢堡和一份Peri-Peri薯條。他說:“我會盡量選簡單點的。”
極簡始終是Snapchat的吸引力核心。
這個應用程序直接打開相機界面,相比于功能眾多的Facebook或者微信,Snapchat的設計簡潔得多。然而,這種極簡設計常常對斯皮格爾本人產生負面影響,尤其是那些從未使用過他的產品的人們——比如大多數成年人或華爾街的分析師。對于他們來說,Snapchat多次被認為是一個自帶顏色的應用程序,唯一的新奇之處僅僅是可以將有趣可愛的狗耳朵添加到自拍照里。
午飯過程中,斯皮格爾的某種態度多次出現,那就是他在被人低估時展現的的積極情緒。這位創始人對Snap的看法差不多能用本世紀中的設計師Charles & Ray Eames的一句名言進行概括:“玩具是正經創意的前奏(Toys are preludes to serious ideas)”。這個公司在招聘廣告中仍在使用這句話。
斯皮格爾認為,他的這個“玩具”是未來某個時代的先驅。在那個時代里,照片和視頻取代了現有的文本文字溝通,將通過增強現實眼鏡(AR)呈現眼前世界的形式。
“也許再過10年,計算機將不會被限制在一個小屏幕上。”他這么說道:“這也是為什么Snap繼續投資Spectacles智能眼鏡的原因(在鏡架中鑲嵌鏡頭的太陽鏡)。Spectacles的設計得到了不少贊譽,只是銷售量還待提高。”
他說:“很有意思的是,這也驗證了我們的一個想法——人們愿意在臉上戴上智能電腦/相機,這簡直太酷了。”
事實上,對于Spectacles,人們可能不會像之前對谷歌眼鏡(Google Glass)一樣畏畏縮縮,當年谷歌眼鏡引起了人們對涉及隱私問題的產品的強烈反對,但“頭部電腦”(Face-Computers)的想法仍然讓很多人不安。
“大多數人都不關心我們用眼鏡做什么,只是嘲笑它,”他微笑著說道:“大多數人都對只在短時間內出現的消息不屑一顧。Snapchat的‘故事’模塊(Stories)是現在社交App的標準功能。Snap公司做的另一個軟件Bitmoji(卡通頭像生成軟件)今年成了美國區第六大最受歡迎的iPhone應用。Snapchat本身排名第三,落后于YouTube和Instagram。”
我們的食物到了,斯皮格爾站起來給我們拿餐巾和餐具,并接著說道:“我們七年來看到的,尤其是技術轉型和當時看起來非常激進的想法,讓我們確信,我們可以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在看似瘋狂的事物上面投資。”
當然,這取決于Snap是否能夠存活很長時間。一些分析師預測,明年年底之前,Snapchat的損失將導致他們的現金儲備變少,迫使這家公司不得不轉向越來越持懷疑態度的華爾街來獲取更多投資。
來自Facebook的競爭正在加劇,在斯皮格爾拒絕了2013年30億美元的收購要約之后,Instagram肆無忌憚地復制了Snapchat的許多功能。“很明顯,從我們公司最初的階段開始,每個人就都在說Facebook會把Snap打敗的,對吧?”他承認道:“這種說法太常見了。”
對有些人來說,這仍然是他們眼中Snap的最終結局。但Facebook過去一年的災難性事件讓它陷入了自我危機,也讓Snapchat有了扭轉局勢的機會。
去年年底,斯皮格爾提出了一項激進的重新設計,承諾“將社交與媒體分開(Separate Social from Media)”。對于Facebook被指責的所有內容—操縱選舉,過濾內容,誘餌點擊,屏幕成癮癥,這是一個非常有利的號召。
對于斯皮格爾來說,解決為數眾多的互聯網問題僅僅是保持軟件更新就能做到的。他表示:“這就是為什么我對技術的未來非常樂觀–因為你可以很快改變一切,所以我認為,通過更新我們的產品,今天看到的許多問題都能被避免。”
然而,Snapchat的更新卻十分平緩。在重新設計之后,其每季度每日活躍用戶數量已經下降,這引起了Kylie Jenner等名人和更難向好友發送消息的普通用戶的抗議。這不僅僅是因為用戶的成長,還因為被稱為產品天才的他,能夠給人們帶來一些他們不確定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
我向斯皮格爾建議,Snapchat應該從弱化的Facebook中占據優勢,然而他立刻明確表示不會這樣做。“在接下來的幾年里,我認為人們會看到這種變化的價值,”他爭辯道:“如果你要進行這樣的改造,那就需要時間。我們在試圖去提醒人們。”
我問,你覺得Snap之前的調整所造成的顛覆是否超出了你的預期?斯皮格爾簡潔的回答道:“請相信我們,從另一個方面來說,相對于每日活躍用戶數量以個位數下降,我們創造出了大量的內容機會,這是一個還不錯的權衡。”他回答說:“我同意你的看法,現在公司面臨著很大的公眾壓力,但是我們之前就曾經在別人注意之前發現了機會。我認為如果我們行動緩慢或者失去了這次機會的話,將來我們一定會特別后悔。”
斯皮格爾對于Nando's的熱情源于他對于自己大學時光的懷舊心理。當他在斯坦福大學讀書(并且與Bobby Murphy和Reggie Brown一起創建了Snapchat)的時候,他曾經兩次前往Cape Town以外的Nyanga幫助年輕人找工作。“我就是在那里開始對Nando‘s著迷的。”他提到。
斯皮格爾相比之前的他更加低調了。2009年泄漏的電子郵件中,一個傲慢的兄弟會男孩在郵件里肆無忌憚地說粗話。因此為他“愚蠢的電子郵件”道歉了好幾年,他堅持認為“郵件中絕對無法反映我今天是什么樣的人以及我對于女性的個人看法”。
作為兩位律師的兒子,在洛杉磯富裕的太平洋帕利塞德(Pacific Palisades)社區成長起來的少年現在已經成為美國收入最高的CEO,這一定程度上歸功于去年Snap公司的成功上市。
雖然他并不會讓他的過去再次困擾他,但是斯皮格爾一直致力于保持他私人生活的神秘感——就像開創一家科技公司的人一樣,他們喜歡刪除而不是囤積數據。
當我問他是否受到加利福尼亞州南部十一月大火的影響時,他準備告訴我一個關于他的妻子米蘭達·可兒在馬里布房子的“瘋狂故事”,但后來他停止了:“我不想把她的故事八卦出去,她最后沒事兒,但是真的很危險。”
今年夏天,斯皮格爾和模特可兒迎來了他們的第一個孩子。他說:“與其他人一起創造一個孩子真的很瘋狂,這就是世界上最好的東西。”
可兒的上一段婚姻還帶給他們一位七歲的孩子。我詢問到他的孩子被允許使用多少科技產品。
斯皮格爾說,他自己的父母不會讓他看電視,直到他“幾乎是一個青少年”,這使得我在學校的生活“有點棘手”。他說:“實際上我認為這很有價值,因為我有很長一段時間只能自己做點手工、閱讀或是做些其它事情。”所以他七歲的孩子一周只能獲得一個半小時的屏幕時間。
更有趣的對話圍繞著屏幕時間的質量展開,Snapchat正試圖推廣更多“積極”的內容,例如讓女性工程師成為其最新原創節目The Dead Girls Detective Agency的主演和有益健康的內容“不一定是跟麥片一樣”。 不過,他也承認,這些將與“垃圾食品”故事一起出現,低質量的有趣內容,例如本周播出的“壞紋身”,“星巴克的秘密菜單”和“蕾哈娜的美容秘密”等。
斯皮格爾補充說,父母也需要通過減少他們自己的手機使用量或解釋他們正在做什么樹立一個榜樣,這樣他們的孩子就不會“看著他們的手機后蓋而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遏制互聯網對更廣闊世界的影響在實施起來更加困難。斯皮格爾相信如果硅谷以不同的方式開發其產品,也許會彌補不少技術的副作用,這意味著不再采用諸如“A/B測試”之類的技術。
在這些技術中,不同用戶會獲得不同的軟件版本,獲得最多用戶點擊次數的版本獲勝,并且不惜一切代價地追逐增長。他認為你最終可能會在一個你也不明白為什么的狀態上失敗,因為A/B測試是這么指引你的。
他表示:“我們把用戶看的最重,而不是專注于技術。”
但是,當他吃掉最后一塊薯條時,斯皮格爾也認識到了科技公司不可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改變。他稱贊歐盟委員會對規則制定的“哲學方法”,與美國的“技術特定”規則形成鮮明對比。
斯皮格爾并不認為我們需要發明一個全新的規則去規范互聯網。在20世紀90年代,有一種觀點認為互聯網是一個獨立的處所去進行實驗。而現在互聯網已經與我們的生活完全交織在一起,所以現實世界和互聯網是統一的。
因此,傳統媒體的許多管理方式也可以被在線媒體所采用。“如果你正在向數百萬人播放內容,你就需要為公眾利益而服務。”
這個概念可以適用于電視,也適用擁有大量Twitter關注者的網紅大V。他提出了一個非常激進的想法:“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電視頻道,因此,作為一個社會,我認為我們必須思考我們想要的是什么。我認為,很多人正在不斷收到與一些有著濃厚文化底蘊以及較強價值觀的民主國家相一致的內容,而這不是完全必要的。”
這些都是在我們吃完烤雞時談論到的話題。事實上,我們倆都沒能全吃完,但我們無論如何都要走了。我將回到辦公室,斯皮格爾會回到加利福尼亞然后乘坐私人飛機花費幾個小時飛往倫敦,在會議上發完言,然后在回家的路上匆匆吃一個漢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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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標題:專訪Snapchat CEO斯皮格爾,打造全球最火年輕人社交APP的90后億萬富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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