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互聯，任何一個看上去微小的動作、角落、場景，都可以通過互聯網進行數字化采集，并通過對數據的分析，得出最優化的管理模式。這在十多年前，還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可現在，你我的智能生活就掌握在他們手中。

上個月，人社部、國家市場監管總局和國家統計局發布了13個新職業，其中包括人工智能工程技術人員、物聯網工程技術人員、大數據工程技術人員、云計算工程技術人員、數字化管理師、建筑信息模型技術員、電子競技運營師、電子競技員、無人機駕駛員、農業經理人、物聯網安裝調試員、工業機器人系統操作員、工業機器人系統運維員。

這也是自2015年版國家職業分類大典頒布以來發布的首批新職業，不僅將影響到一些行業和產業的發展，也給就業市場帶來了變化。

“官宣”后，很多之前不能準確描述工種的跨界新職業人表示“名正言順了，更有底氣了”。作為哈爾濱第一代新職業人，他們年齡多集中在20-35歲之間，他們見證并參與了哈爾濱各個領域與互聯網深度擁抱的整個過程，他們更是站在新行業風口的“驅動精靈”。

從今日起，本報將推出“你好，哈爾濱新職業人”系列報道，將分8篇來解讀這些新職業、新風向，給求職者和選擇專業的考生做參考。同時，通過揭秘哈爾濱第一代新職業人的工作生活，展現哈爾濱高新技術、優勢產業的發展現狀和前景。

這么多年，從事物聯網相關領域研發工作十多年的哈爾濱人高申向陌生人介紹自己時，始終用“研發工程師”這個稱謂。當有人進一步詢問哪種研發時，往往需要高申一個項目一個項目解釋。當“物聯網工程技術人員”這個新職位出現后，高申發現，大部分人不再費解了，“因為物聯網現在已經走進大多數人的生活了。‘物聯網工程技術人員’和‘物聯網安裝調試人員’，一個是物聯網的‘大腦’，一個是物聯網的‘手腳’，這兩個職業被認定，也是國家對物聯網發展的引導，未來將迎來新一輪高速發展期。”

智慧從井蓋到交通，冰城處處皆物聯

2019年5月16日，哈爾濱國際會展中心C廳哈爾濱制造業博覽會會場入口處，戴著黑邊眼鏡，看上去像剛大學畢業的曲暢站在站臺前，很認真地對感興趣的參觀者講解公司的“智慧井蓋”和“智慧電梯”。這個靦腆的年輕人是黑龍江匯工物聯網有限公司的5名合伙人之一，按照國家新公布的職位，他應該叫“物聯網工程技術人員”。

“現在許多公司對物聯網技術很感興趣，從儀器儀表、電廠設備，到家用電器，一天就有七八家企業希望運用物聯網技術，實現遠程遙控。”曲暢說，公司研發的“智慧井蓋”和“智慧電梯”就是物聯網傳感器系統的應用之一。

“以‘智慧井蓋’為例，在過去，城市中的井蓋一旦出現丟失、破損等情況，往往需要城市管理者到現場巡查或市民提供線索，這中間很有可能導致人員或車輛陷入等危險情況發生。而現在，我們只需要在井蓋中央安裝一個傳感器，井蓋的實時狀況就會轉化成可傳輸的數據傳回控制終端，城市管理者將在第一時間及時進行維修處理。”曲暢說，目前該公司的智慧井蓋已經在哈工大一校區內投入20多個。

“其實叫我‘物聯網安裝調試員’更適合”，曲暢說，在產品前期研發階段，經常要和小伙伴們一起加班熬夜攻克技術難關，“就拿產品耐寒性來說，普通傳感器上的一次性高能電池最低只能適應-30℃以上的室外溫度，當超過這個溫度，傳感器就不工作了。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我們反復試驗，終于研發出一款可以適應-45℃的耐低溫電池，而且電池的壽命也從原來的1年半至2年延長到現在的3年至5年。”

正因為這些，“物聯網安裝調試員”被認定為一種新職業。每次安裝，曲暢都要和安裝工人一起下點，在井蓋背面研究傳感器支架的最佳焊接點。如今，安裝工藝也改良了，不用再花1個小時焊接支架了，而是用特種膠粘在井蓋背面，整個過程只需5-8分鐘。

從“大線圈”到“小傳感”，物聯網進階史

實際上，曲暢并不是最早一批扎進物聯網“藍海”的。一年前，他才和合伙人將公司從過去專注做航空模擬器轉型到城市物聯網上來。而高申早在2010年物聯網剛具雛形階段，就一直在線。

2006年，高申從東北農業大學計算機科學與技術專業畢業，盡管期間北京、哈爾濱跳了幾家不同類型的公司，但在高申看來，做的東西其實差不多，“產品形式雖然千差萬別，但內部的核心技術是一樣的。都是跟信號傳輸有關，這些都是我的老本行，也是物聯網最初的雛形。”

如今，38歲的高申坐在哈爾濱海能達科技有限公司項目經理的位置上，負責跟物聯網相關的幾乎所有項目的管理。從產品前端的傳感器，到中端的數據傳輸流轉，都由高申來設計、把控。“平時工作主要是做物聯網總體設計和項目計劃，進而研發、測試，一直到軟件的對外發布。”高申說，物聯網簡單說，其實就是傳感器報數據，后臺云平臺進行分析，并將分析結果應用于社會，達到社會資源的最大整合和優化。

事實上，物聯網本身就是對現有技術的融合。計算機、通信、傳感、數據分析等技術很久之前就已經具備了，由于通信技術的不斷發展和大數據的應用，最終形成可應用的物聯網技術。“2010年，我在哈爾濱新中新集團做智能交通研發，當時的工作就是寫程序控制信號燈。現在回頭來看，已經可以算是物聯網在城市中的一種應用。”高申說，當時用到了傳感用的地磁，主要目的是用來采集某一路面的過車數量，統計交通流量，地磁設備最早是線圈，施工時需要將路面挖開很大一塊，把線圈埋進去，再把路面鋪平。但是如果再鋪一層路面，地磁信號就有可能因為距離深而不敏感，或者大貨車經過，把線圈壓斷也會無法采集。到現在，傳感設備已經越來越小，大約只有巴掌大，施工時也不需要封道修路，在地上鉆個眼，十幾分鐘就安裝完畢了。

高申說，那時候的城市物聯，主要是跟城市交通相關，比如說電子警察視頻抓拍違停、違章駕駛。而在哈爾濱，物聯網發展到今天，已經在智能交通、智能城市管理、智能物業、智能公安、智能氣象等領域得到廣泛應用。“在松北大正蒞江小區，所有用電設備都與物聯網設備相連，也就是說，只要小區用電數據超過正常范圍，比如電線溫度過高、電壓不穩等情況，報警器就會報警，工作人員會在第一時間趕到現場進行處理，將火災隱患扼殺在搖籃中。”高申說，這比工作人員每天巡查要精準得多。

在物聯網誕生初期，采集回來的數據都相對單一，比如，當時應用到交通的傳感器地磁線圈只是統計該路面過車數量。而如今的物聯網，由于后臺云計算的強大計算能力，不僅可以采集各種數據，而且還能對海量數據進行分析，進而優化管理。

“以智慧農業為例，除了對農業六要素的監控，還要對長時間的歷史數據分析，比如對插入式管道的壓力、溫度進行分析，來判斷澆灌農作物的水的壓力、溫度，與往年同期對比，是否會對農作物產生影響等。”高申說，現在，數據采集還可以轉換成語音形式，對監控人員進行實時播報。不僅如此，還能對可能出現的問題進行初步預判。比如，物聯網工程技術人員發出語音：“3號線目前壓力多少？”物聯網系統會自動將數據轉換成語音播報給技術人員。如果一旦發現壓力異常，技術人員會再次詢問“為什么會壓力異常？”這時，系統會將周邊數據進行簡單分析：“相鄰2號線和5號線壓力正常，建議檢查3號線。”

智慧農業，用物聯網科技捧起中國飯碗

傳統行業和物聯網技術之間需要有一個接口人，也就是說具有傳統行業經驗和物聯網技術的跨界人才。物聯網安裝調試員干的就是這個跨界的活兒。

今年52歲的老張就是干這個活的。張波，哈爾濱神州精英科技開發有限公司副總經理。老張說，農業物聯網落實到田間地頭時，涉及到收集哪些數據、安裝到哪里、間隔多遠放置，這都需要懂農業的人員來參與設計與實施。正是看到了農業物聯網的無限商機，再加上老張又有跟農民打交道的經驗，神州精英順利拿到了農業物聯網安裝調試的政府大單。

每年一開春，老張就馬不停蹄地開始了鋪點作業。從尚志、同江、大慶，到牡丹江、慶安，老張這三年幾乎跑遍了黑龍江，從前期調研到后期施工，再到安裝后培訓，平均一個點位，老張和他的施工團隊至少要跑三四次。而且有的地方沒有網絡，團隊還要協調運營商先把網鋪上。

“施工的時候有很多講究，比如一般情況下，安裝的設備最好在廢棄地，田地邊緣或道邊，安裝在邊緣是為了盡量減少占用農民耕地，靠近道邊是因為取電和聯網都比較方便。”實際上，地點的選擇也是在幾年的施工經驗中反復總結出來的。老張說，最開始在同江等地安裝的設備都安裝在大田中央，但設備不會一直穩定，后期維護、調試都給施工人員造成很大麻煩。

在施工之前，還要跟當地政府、當地林業部門、農民、電業局和網絡通信商反復溝通，有一家不同意都不行。“剛開始，一些農民對這個技術還不十分了解，對安裝存在抵觸情緒。有的農民甚至說，我們祖祖輩輩種地都是看天吃飯，啥時候看機器種地了。”但大多數農民還是理解支持的，“尤其是一些農民看到安裝在大棚內的顯示屏還能看到實時溫、濕度等信息，不用自己再測量，都挺高興的。”因此所有的項目還是如期落實。

在安裝距離上，老張說，原則上如果是大棚作物，種植不同農作物的大棚都應當安裝，如果是大田，每隔兩三公里，安裝一臺是比較合理的。一般來說，一個村子會安裝三四臺監測設備。施工時，最早3點多鐘就出發，晚上天擦黑之前結束，十幾個人的團隊一干就是十幾個小時。也有意外的時候，工程沒干完，第二天還要接著干。“夏天水田地，一過下午4點鐘，蚊子一層層呼上來，每次都叮一身包。有時候干到下午一兩點鐘才能吃上一口飯。”老張說，因為干活累，團隊中的許多年輕人來了又走，能堅持干下去的往往是有一年相關室外施工經驗的。

目前，該公司已經在全省300個農田建設物聯網監測點，幾乎覆蓋省內主要大面積耕種區。而實際上我省早在2010年前后就開始實施農業物聯網應用，到2016年，建三江、牡丹江等管理局在水稻種植、浸種催芽、節水灌溉、病蟲害預測、苗期大棚管理等方面已經廣泛應用了物聯網技術，到如今，農業物聯網已經應用到農產品質量溯源、農機GPS定位等領域。

“目前我省農業物聯網還是處于前期數據積累的階段。”老張說，單從農業物聯網來講，三年到更長時間的農業數據才更有說服力。因此，他認為也許幾年后農業物聯網才能顯示出強大的科技力量。

物聯網“藍海”亟須人才后備力量

職業生涯的變化，實際上反映的是互聯網技術的更迭和延伸。從互聯網到物聯網，起起伏伏，很多年前熱門的行業和領域，到現在可能早就被取代或淘汰。今年32歲的曲暢畢業于黑龍江科技大學自動化專業，畢業之后，他一直在做航空模擬器等方面的電器工程師，直到2018年才轉行物聯網方向。計算機專業畢業的高申，大學同學中只有他一個人扎根物聯網領域。張波所在的公司賣了20多年電腦軟件，直到2016年前后才轉型做農業物聯網。

“過去，物聯網是互聯網科技的延伸，是依附于互聯的一個小分支，發展到如今亟須從這個行業單獨拿出來，我想國家越來越多地看到了它的潛力，這也是單獨設立物聯網工程師和安裝調試員這些新職位的真正意義。”張波說。

而高申認為，國家發布物聯網工程技術人員這個新職業，實際上是為這個行業劃定范圍，讓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做的事情更明確了。而且未來物聯網的發展趨勢會更好，甚至更多高等學府會設立物聯網相關專業。

“物聯網這個行業門檻不高，但真正想要做好了挺難的。”高申說，一般小公司只針對某一領域的物聯，比如智能家居、智能交通、智能氣象，這樣的企業不需要大量資金投入，是年輕人創業的最好機遇。